经过一年多的调整,中国经济复苏进行到一个什么阶段?内外需增长的切换动力是否足够强大?宏观政策将往何处走?
9月28日19:00,第一财经一财号大V中的8位杰出代表和第一财经总编辑杨宇东齐聚一财直播间,就宏观经济与金融政策、外贸形势与国际气候、投资策略与股市楼市前瞻等内容进行思想的碰撞,为读者奉上了最浓缩最精华的年度财经思想盛宴流水席。
大V们认为,中国经济结构换挡的过程将会十分曲折,对于新的投资方向一定要配以清晰的路线图,同时所有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都要围绕着新的产业政策来展开,以此形成新的产业增长点,去替代原来的基建投资。
中国经济结构换挡
今年初,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曾经打过一个比方,他认为目前全球经济呈现K形复苏态势,即强者更强,弱者更弱;而投资反而呈现出一种O形的抱团取暖状态。
大半年观察之后,程实认为,K形复苏的特点不仅没有改善,反而进一步强化了。新冠肺炎疫情深刻地改变了全社会,在资源的重新配置中,在金融市场的反向繁荣中,强者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收益,而弱者受到的挑战进一步被放大。
具体到中国经济,程实用了12个字进行总结:稳中向好、增速回落、结构换挡。
他分析,上半年中国经济增速比较快,下半年会出现一个自然的回落,这一方面是受到疫情的影响,另一方面前期超预期增长的进出口和房地产投资会自然回落。下半年中国经济增速回落在市场预期之内,对此不宜做过多的解读。
至于中国经济的结构换挡,程实认为体现在5个层面:从外需向内需换挡、从出口向消费换挡、从房地产投资向基建投资换挡、从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换挡、从传统经济向数字经济换挡。他认为,在经济下行的压力下,换挡过程将会十分曲折,但中国经济复苏仍会在全球保持领先。
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也认为,跨周期调节下半场的一个重要的着力点,就是做好经济内外需增长动力的切换,而这一点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管涛认为,中国K形复苏一个重要表现是外需恢复要强于内需。得益于中国疫情控制得力、率先复工复产,今年1~8月,中国出口同比增长23.2%,创历史同期新高。但需求端的消费和投资仍然比较疲软。今年前8个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两年复合平均增速3.9%,比2019年同期低4.3个百分点;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两年复合平均增长4.2%,比上半年增速低0.3个百分点,比2019年同期低1.3个百分点。
而且,他注意到,尽管出口表现强劲,但出口价格指数反而在稳中趋降,这可能说明供给端恢复比需求端快,中国的贸易条件在恶化。
“出口带动了就业,但这也意味着出口行业的竞争更加激烈,实际上影响了出口企业的盈利。这种增收不增利的情况,可能会对出口产生很大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切换动力也是非常迫切的。”管涛说,未来一定要避免内需没有起来,外需又在回落,否则将给稳增长带来很大的挑战。
打通新发展格局的堵点
那么,在内外需换挡压力之下,如何打通新发展格局的核心堵点?
管涛认为,首先要保持宏观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针对性、精准性和有效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要进一步提质增效。
其次,政策刺激之外,还要向改革要生产力,增强发展的内生动力。一是要加快构建完善的内需体系,包括通过投融资体制改革扩大有效投资;通过强化就业优先政策、完善社会保障、改革收入分配制度等夯实扩大内需的基础,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健全消费者权益保护,建立产品追溯制度,创造一个良好消费环境等。二是要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促进要素自主有序流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
更重要是,要通过继续推动高水平的对外开放,既发挥中国的世界工厂优势,也进一步奠定中国世界市场的新定位;让中国的经济恢复,既能够惠及中国,也能惠及世界,打通双循环的堵点。
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主任曾刚则认为,在中国经济三驾马车——消费疲软、投资不能走房地产和基建的老路、出口因为限电等原因存在不确定性的情况下,亟待培育长期动能,优化长期结构,而这需要配套政策的完善。
比如,新基建和双碳都是重要的投资方向,但是目前还缺乏相应的政策规划配套。哪些领域应该投、按照什么样的行动方案去落实,都需要一个非常清晰的路线图。
他认为,下半年双碳相关的行动方案会逐步明确,与之相关的监管政策、金融要求也会逐步明晰,到那时候投资就可以有保证。随着相关机制慢慢成型,明年上半年之后一些问题可能会得到明显的好转。
货币政策、财政政策要服务产业政策
下半年,中国经济将面临更大的压力,那么货币政策会怎么走?
程实预计,在换挡压力下,宏观政策会呈现出积极的状态,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就业政策都会进一步指向经济的压力侧。
管涛认为,目前来看,货币政策不会有大的调整。现在中央没有提逆周期,而是提跨周期,就意味着一方面前期支持政策不会急于退坡;另一方面也是让大家不要对进一步的政策刺激寄予过高的期望,而是把现有的政策做细做实。
具体来说,财政政策还有比较大的空间,而货币政策进一步发力的空间有限,目前央行更多的是发挥结构性的货币政策,比如不久前央行新增3000亿元支小再贷款额度,以及一些协调区域经济发展的再贷款政策等。
曾刚也认为,短期货币政策将以维持平稳为主,为经济保持适度良好的流动性支撑,同时把实际利率保持在实体经济可接受的水平上。
他说,不能简单只盯着货币政策。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维持现有状态,把弱势的主体托住、就业托住,剩下的要看产业政策。因为跨周期新周期不是靠货币政策形成的,而是靠产业政策形成的。不是货币政策引导产业调整,而是我们怎么去顺应和支持这种调整。所有的中长期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都要围绕着产业政策来展开,以此引导和撬动新的商业资金进入,形成新的投资重点和产业增长点,去替代原来的基建投资。“尤其今年是‘十四五’的开局之年,风格切换会比较明显,有很多重要的产业规划,这些都需要金融和财政支持,由此形成新的产业增长点。”
管理层也已经开始注意到当前经济运行的这一核心问题。9月22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加强财政、金融、就业政策联动”,央行三季度货币政策例会也提出“加强与财政、产业、监管政策之间的协调”。
管涛认为,加强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产业监管的协调,可以避免政策相互抵消给市场带来的干扰,提高政策有效性,这将是宏观政策支持实体经济修复的下一个重要的着眼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