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情绪再度展现了其瞬息万变的特点。7月初,新兴市场还一度录得连续35周资金净流入。如今,才时隔一个月,由于美联储缩减量宽政策已从口头表述提上了议事日程,新兴市场的资金流入在刚刚过去的7月大幅放缓。
不过,分析师普遍表示,新兴市场整体外汇储备与经常账户情况都好于2013年时,且不少新兴市场经济体已“先发制人”领先美联储一步开始加息,因而市场不会发生太大动荡。
7月资金流入速度大幅放缓
国际金融协会(IIF)数据显示,7月新兴市场投资组合净外资流入大幅放缓,净流入新兴市场股票和债券投资组合的外国资金减少至77亿美元。IIF指出,这主要是因为投资者人受到美联储鹰派立场以及监管政策等因素打击,令资金大量流出新兴市场股市。7月,新兴市场股市流出105亿美元,为10个月来最差数据。
而就在一个月前的6月,根据IIF数据,全球共有281亿美元涌入新兴市场,较5月增长近2倍。流入新兴市场股市和债市的资金分别为92亿美元和189亿美元。
新兴市场的投资者正密切关注美联储。自从6月FOMC会议以来,美联储不断暗示将缩减量宽政策,市场目前普遍预期美联储将在8月的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会议上宣布缩减购债规模,并将于今年底、明年初正式推行。这对新兴市场投资者来说,意味着游戏规则的改变。
法国兴业银行驻伦敦的新兴市场策略师卡伦(Phoenix Kalen)称:“美联储已大大加快了收缩进程,从仅表示关注通胀到讨论加息。在第一次加息落地前,美元将大幅升值。而市场重新针对美联储政策进行调整的过程,会让新兴市场面临几个月的困难时期。”
去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的大部分时间内,美元对美国主要贸易伙伴的货币贬值。但情况自去年底美国经济复苏以来,发生了变化。经过1月~5月的大幅波动后,美元指数持续复苏,上周更是上涨0.75%,创6月中旬以来的最大周涨幅。而美元的复苏给新兴市场本币股票或债券带来麻烦,因为这会侵蚀这些投资的美元价值。新兴市场股票在今年强势开局后停滞不前,MSCI新兴市场指数(MSCI EM index)目前已比2月中旬的峰值低逾7%。
同时,卡伦称,如果美联储加息以对抗通胀,不仅会让美元走强,还会增强美国政府债券等“安全”资产的吸引力,使投资者不太愿意在全球其他地方寻找收益率更高、风险更高的资产。这意味着,即使是以美元或其他外币计价的新兴市场资产,如主权债和企业债也会受到影响。
新兴市场“先发制人”再掀加息潮
不过,新兴市场也并未坐以待毙,不少新兴经济体今年初以来就已经先发制人地开启了新一轮加息潮。
当地时间8月4日,巴西央行宣布加息100个基点,将关键利率将从4.25%上调至5.25%。这是巴西央行今年以来连续第四次加息,此前三次加息幅度分别为75个基点,最新的这次加息更是创下2003年以来最大的单次加息幅度。巴西央行预计,下次会议还将按同样的幅度加息。
除了巴西外,俄罗斯、墨西哥和智利等新兴市场国家今年以来也都先后上调了利率。
7月23日,俄罗斯央行将基准利率提升100个基点至6.5%,这次加息幅度是2014年卢布危机以来最大的一次。在本次加息后,俄罗斯央行年内也已加息四次,累计加息225个基点。
7月14日,智利央行宣布加息25个基点至0.75%,这是该国自2019年1月以来首次加息。此前,6月24日,墨西哥央行出人意料地时隔近三年来首次将基准利率上调25个百分点至4.25%。
不过,新兴市场的本轮加息也并非完全为了提防美联储政策的外溢效应,同样也是因为在美联储等全球主要央行的“大水漫灌”下,国内通胀压力飙升。
在截至今年6月的12个月里,巴西通胀率超过8%,是官方设定的2021年通胀目标3.75%的两倍多,失业率也已接近2012年有相关数据记录以来的历史最高水平;俄罗斯央行预测今年的通胀率将达到5.7%~6.2%,远高于其4%的目标;墨西哥通胀目标为3%,但今年4月就触及了近6.1%的历史峰值,此后始终徘徊在这一水平附近。
土耳其央行为了应对通胀,从去年11月开始持续加息,将基准利率从10.25%上调至19%。今年3月,土耳其央行行长阿格巴尔(Naci Agbal)再度超预期加息200个基点,被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罢免。随后,土耳其通胀于7月创下两年新高,但埃尔多安却依旧在上周重申其降息立场,使得土耳其里拉对美元跌至一周低位,并使里拉今年以来累计跌幅扩大至12%。
不太可能重演2013年“缩减恐慌”
2013年,时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暗示缩减购债引发了“缩减恐慌”(Taper Tantrum),经常账户赤字很高且强烈依赖外资流入的新兴市场“脆弱五国”南非、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土耳其首当其冲,遭遇了股债汇三杀的恐慌性抛售。
不过,虽然美联储量化缩减对新兴市场的影响不可避免,但目前,市场分析师普遍认为,新兴市场的情况好于2013年,因而不太会重现2013年的动荡。
汇丰银行的新兴市场研究主管乌尔根(Murat Ulgen)表示,与2013~2014年的“缩减恐慌”时期相比,许多新兴经济体这次应该更能承受美联储退出刺激计划带来的冲击。当时,新兴经济体整体的外汇储备和经常账户等基本面状况比今天糟糕得多。因此,投资者如果“太执迷于美联储对新兴市场的影响,可能会犯错”。
诚然,外债规模和经常账户赤字一直以来都是新兴市场的两大制约,但即使在去年受疫情冲击最严重的时期,新兴市场的外债及“双赤字”问题也并未发酵。
IIF以外债、经常账户赤字和FDI相对外汇储备的比例来衡量新兴市场的经济脆弱性发现,大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体都比2013年时更为健康。即使是彼时的“脆弱五国”,其目前的经常账户赤字平均占GDP的0.4%,大幅低于2013年的4.4%。
乌尔根补充称,2013年新兴市场的“缩减恐慌”还由于美联储政策的突变,但这次,面对国内通胀压力,新兴市场已经主动提早开始收紧货币政策。
2013年,新兴市场政策制定者对美联储宣布即将改变政策感到惊讶,而这一次,许多新兴经济体央行自己开始收紧政策。上周,智利央行成为一系列新兴市场央行中最新一家在通胀面前提高利率的央行。
“这一次,新兴市场正试图先发制人。”乌尔根称,“当下,新兴市场本币债券市场对美联储加息程度的计价已经等同于2018年时。当时美联储不仅仅已经开始加息,加息程度还超过了市场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