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这个周末前，卢悦终于收到了她在某电商平台订的母亲节特供鲜花，这也是她在这波上海疫情封控一个多月后第一次收到鲜花。

“鲜花不是必需物资，但在这个时候却比食物更能使人心情愉悦。”卢悦算是鲜花消费的重度用户，以往每周都会在鲜花平台下单订购，但进入今年四月后，她的订单和平台上的很多用户一样都被延后了。询问客服，得到的答复皆是“您所在的区域目前暂时发不了快递。”

疫情下的窘境

对于许多做鲜花生意的花商来说，这个春季他们过得不太顺心。

昆明花似梦花卉园艺有限公司直播运营负责人阿聪没有想到，本来理应旺季的生意会急转直下。“做鲜花生意，通常每年十月到次年的五月是旺季。”阿聪告诉记者，这个季节云南当地鲜花大量上市，产品丰富，是鲜花交易的好时节。 “我们运营的直播账号在淘宝直播的鲜花类板块里排名前三，去年整个公司的销售业绩差不多近5000万元。”这个成绩让他和团队觉得，鲜花直播这个细分类赛道潜力无限，毕竟2016年刚切入这个业务时，公司一年的销售才200多万元。

阿聪说，两年前受到疫情影响大的是多半是线下实体店。那一年春节后，随着各地的快递业务陆续恢复，人们的消费迁移到线上，带动了电商的销售。也是在那一年，阿聪所在的公司加大了鲜花的直播力度和投入，使得当年的鲜花销售业绩突破了2000万元。

但今年这波疫情却和两年前的情况不太一样。 “我们主营的是鲜切花，超过50%的客户基本都是在上海、北京、广州、深圳、江浙等一二线城市，3月底开始，一些城市就不能发货了，影响还是挺大的。”他举了个例子，往年芍药季，会提前先进个30万束芍药放仓库，但今年不敢多囤，就只备了10万束。

鲜花B2C网络零售商花点时间的相关人士也表示，受到各地防疫政策影响，公司的生产仓无法收揽和发货，从4月开始东北三省、上海等地就已经停止发货，而其他疫情区域，即使没有明确停发，物流收货的时效也受到了影响。

阿聪告诉记者，一些地方虽然没有停发但政策实时变动，“有时候我们早上发货发出去了，物流走到一半停了，收到的通知是目的地不收货，再退回来。鲜花不像衣服，衣服没拆封的话退回来可以进行二次销售，但鲜花不行，损耗很大。”据他透露，近两月每年的损耗以6%的速度在递增，同时运输物流费也增加了25%，“可以确定的是，今年（销售）肯定没有去年好。”

艾媒咨询发布的《中国鲜花电商行业及用户研究报告》显示，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及长三角、珠三角用户，使用鲜花电商的频率较高。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鲜花消费占比中，华东地区最多，占到28.7%，其次是华南和华北，分别占比17.2%、16.3%。

消费市场的低迷也影响到了产地的价格。昆明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国内70%的鲜切花来自云南。记者采访了解到，受到此轮疫情影响，外加上花量大增而需求量下降，知名的昆明斗南花卉市场鲜切花价格从4月上旬开始持续下滑，到4月末，许多鲜花的价格跌去30%甚至50%以上。

物流运转起来

在鲜花电商诞生之前，鲜花销售往往要经过花农、花市、批发商、各层级经销商等多个链条，才能最终到达消费者手中。其中，每经过一个层级，鲜花价格会出现一定的上涨，品质也会相应折损。但近些年，鲜花从生产到销售基本能够简化为“产地直采——供应链直发”的模式。部分产业基地还能够借助直播电商或互联网平台完善基地直播产业链，极大提高了鲜花的流通效率。

淘宝直播鲜花园艺负责人静菡认为，更多人注重生活方式的升级以及冷链物流运输体系的成熟等条件，促进了线上鲜花消费的大爆发。

虽然目前的物流让部分地区按下“暂停键”，但市场主流观点认为这是一个好赛道。从数据上来看，2020年的疫情对于鲜花电商销售反而是个利好，让后者的市场规模不减反增。艾瑞网数据显示，2020年的鲜花电商市场规模达到720.6亿元以上，相比2019年同比增长超过200亿元，创有史以来最高纪录。而到了2021年，这一规模则已达到896.9亿元的总销售量。

鲜花电商市场的巨大发展潜力，也吸引了包括拼多多、抖音、盒马鲜生、叮咚买菜等在内的电商平台的入局。2020年11月开始，叮咚买菜上线了鲜花业务，2021年全年，叮咚买菜一共销售1.8亿支鲜花。2021年，拼多多平台生活鲜花销售额同比增长150%，花卉盆栽类销售额同比增长60%。“饿了么”鲜花绿植负责人王倩此前也表示，2021年，“饿了么”鲜花外卖的业务规模同比翻倍增长，动销商户数、单日订单等数据指标在大促节日连续突破历史峰值。

中国花卉协会市场流通分会副会长张力总结说，虽然受疫情影响，但在过去两年间，“鲜切花行情变化是40年来前所未有的，市场表现令人惊艳。”

所以，虽然近期的销售不佳，但像阿聪这样的行业商家依然对这个行业的未来持乐观态度。在他们看来，一旦各地快递物流恢复常态，零售消费市场会出现一波小高峰。因为随着“悦己经济”和“她经济”的崛起，鲜花消费正渐渐变成生活中的常见消费品。

好消息是，随着五月的到来，诸如上海这样的城市的物流也开始陆续恢复。日前，上海市邮政管理局表示，结合上海和行业实际，全市邮政快递业分保供、保通、保畅三个阶段，积极稳妥逐渐有序开展复工复产工作。而中通、圆通等企业也开始逐步、有序的恢复。

叮咚买菜陆续开始上线与节日相关的鲜花套餐，而卢悦便是不久前在花加这样的垂直鲜花电商平台上看到有花束销售。

“虽然需要五盒十盒一买（一盒里有5束花），相当于团购了，价格也要比往常贵一些，但这样特殊的时期里，还是可以添加一些节日的色彩和愉悦感。”月初下单后的数日，她便收到了花后，整理自用后，剩下十几束她分送给了隔壁的邻居——疫情让她和小区的邻居突然间熟络起来，“邻居家的叔叔上个月还给我们送了一大盒自家栽种的樱桃呢。”她笑着说，“这才叫正宗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也许是快恢复正常生活的一个信号。

（卢悦、阿聪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