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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控下的上海音乐播客主:搬运120袋面粉后录节目

时间:2022-05-04 16:44:00 | 来源:第一财经

“春天并不等待我们。居家度过的日子,消解了假期的意义,模糊了季节的边界;我们错过了岸边的樱花,只能守着窗户,听鸟儿放肆的鸣叫。这些精彩的音乐,也许是这个季节的救命稻草。”在五一假期开启时,音乐播客“周末变奏”照常更新了最新一期,播客主方舟在主页写下了这段话。

上海封控以来,方舟居家开始制作一个名为“窝里横”的系列节目,像是他居家隔离的音乐播客日记。只是他没想到,“窝里横”从封控至今,做了十多期。

在播客APP小宇宙,“周末变奏”拥有近4万订阅量,是音乐播客这个细分领域中数据不错的一档节目。受疫情催化,播客的节目数量和听众不断增长。“周末变奏”的留言区,有新粉丝给方舟留言:“听完所有居家歌单系列,让最近焦虑的我得到了一些抚慰。”

去年小宇宙给他的奖杯,订阅数突破三万,而今已快破四万

另一档播客节目Commom FM中,主理人健崔也被封控在上海家中,为听众制作播客。他在主页上写:“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很多人都被关在了自己的家里,这种心情就像是希望冲破笼子的小鸟,每当你看到空空的街道,就会感受自己空荡荡的心。希望今天的音乐可以抚慰你的感受,我们可以早日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据艾瑞咨询今年2月发布的《2021年中国网络音频产业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网络音频产业规模达123亿元,预计到2023年可以超过300亿。随着有声书、播客和音频直播为代表的音频服务类型的发展,整个行业仍然处于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

报告称,随着疫情的爆发,人们的社交距离瞬间被拉大,播客成为人们沟通彼此的媒介,声音本身的亲近感和陪伴感,成了人们消除疫情期间孤独感的有力手段。

在上海被封控的一个多月里,音乐类播客无疑是一种有效的抚慰与陪伴。

one take,回归传统的音乐播客

4月1日上海封控前,方舟家所在的小区经历了一段“闭环管理”。很不巧的是,正式封控的前一夜,被他视为战友的笔记本电脑坏了。尽管紧急下了单,但新电脑迟迟无法送达。

这意味着,他原计划要发布的访谈节目被迫推迟,无法获得最新的数字音乐,也无法做节目。事实上,自封控之后,身在上海的一些播客主索性停掉了节目。

方舟想,总得力所能及地做一点什么。他在家里翻出从中学时代开始收藏的实体唱片、黑胶唱片,一边整理一边想,这些是他最熟悉的音乐,他可以不做任何修剪,按照当下的心情,抽一张来播放,聊聊唱片背后的音乐人故事与过往。

这种方式重新借鉴了最传统的广播直播。方舟少年时最喜欢的DJ有待,就曾在他的广播节目中,随机拿几张唱片便开始录节目。这需要DJ拥有扎实而广博的音乐知识储备,一旦开麦就是现场,从不同的音乐之间嫁接穿插出一些独特线索,既有故事与趣味,也有干货。

这是一个人的实体唱片派对,背后对应的,是庞大的乐迷群体。CD机、黑胶机、录音机,方舟把手头所有的设备利用起来做节目。他还利用自己的B站账号,将每一期节目的录制过程进行全程直播。直播间里的他,翻出一张张唱片,边看边聊,塞进唱机,随后享受于音乐中。评论区留下的,则是“被偷走的春天,哭了”“这首鼓太爽了”“这一段很惊蛰”等诸多留言。

方舟上个月与中国国际电视台连线谈上海隔离生活

“一切在one take的录制中展开,没有修改与剪辑的余地。是自娱自乐,是节目录制,也是对旧的音乐收藏的一次重温。”方舟说,某种程度上,做播客节目也是他解决自我焦虑的一种办法,“用一组安静、质朴的音乐来描绘窗外的树影摩挲,再点缀一些镶着金边的旧时光,这个春天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健崔也在播客里播放一些“角落里的音乐”,并不大众,也不火,但以他乐评人的眼光来看,都是很牛的音乐。有时,他会特别放一些“恢复能量的跳舞音乐”,希望听众可以“拥有一颗面向希望的心”。

从一档音乐播客的节目角度,方舟认为,这并不是最好的节目形式。他更希望“周末变奏”是丰富多元的,有访谈,有行业洞察,有更多音乐本身或是音乐之外的探讨。“窝里横”的实体唱片派对,是疫情下被封控的无奈之举。

音乐播客在疫情下的意义,方舟并不想放大。他认为听音乐和读书是类似的,最好、最合适的,一定是自己主动找到,而不是被给予的。“没错,我们可以从音乐里找到安慰,纾解情绪。但音乐播客主并不能像开药方一样做节目,那样就太自负了。”

边做播客,边做志愿者

4月14日的那期节目,是方舟在搬运了120袋面粉和22箱水果之后录制的。他是小区的志愿者,不录节目的时候,他就随时听候志愿者群里的呼唤,下楼帮忙运输物资。

方舟和健崔都是从北京搬到上海的音乐从业者,也都在社区里当着志愿者。

方舟在做志愿者

去年7月,上海新开了一处in the PARK mall,这个集合了男装、鞋包、配饰、咖啡、出版物、音乐、生活杂货等多样内容的综合零售空间,邀请健崔担任sound_in the PARK的空间主理人,分享黑胶唱片与音乐。这位北京乐评人,笑称自己为“脱北族”。

方舟则是今年1月正式搬到上海新居,刚把生活捋顺,就遭遇了上海封控。

“厨房不等于家,社区不等于城市,我能在日复一日的隔离生活中感到同一屋檐下邻居之间的一丝暖意,但对这座城市的感觉还是一片模糊。”方舟说,尽管这几年无数次往返京沪,但对上海的认识远远谈不上熟悉。他家所在的小区有不少老龄人口,封控之后,有时听着楼下的上海话争执,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每天在家待着,没有体力消耗,想干活。除了需要干些体力活、平衡一下情绪波动,我更想知道、需要知道窗户外面在发生什么,社区有什么动向。”方舟说,做志愿者,是他了解周遭、获取社区准确信源的重要途径。

一开始,志愿者的工作很松散。政府派发的物资或是团购物资送到小区门口,负责人在群里吆喝一声,有空的志愿者就下楼干活。有体力的帮忙从卡车卸货、整理,再分发到志愿者的私家车上。另一些人负责清点,确认各楼的户数与物资数量,也会跟着私家车车主开车派送。

一周后,志愿者逐渐进化成核酸组、搬运组和巡逻组。核酸组负责协助疾控做监测,穿白色防护服,叫号、扫码、收拾垃圾;搬运组专门对接各路物资,并负责小区内“最后一百米”的派送;巡逻组每天上午8点到晚上8点安排流动志愿者,接收、消杀零散的私人快递,劝导在小区内聚众、抽烟、遛狗、不戴口罩的居民尽量返回。

方舟每天在搬运组干活,逐渐了解到哪家有小孩在练琴,哪家有独居老人,哪家三代同堂。同楼502的阿姨是门洞的“楼长”,每逢物资到了,她会热情地按门铃大声喊他,“又有物资要到啦,你下来帮忙分一分啊。”

“做志愿者,知道很多事情正在发生,知道一座城市没法用一条新闻来概括。”方舟说,这种真实的接触,让他在封控期获得了一些安心。

健崔所在的小区位于静安寺街道,3月26日就因小区人员核酸异常,开始了封闭隔离。小区有十栋单元楼,人口有1700多人,住户中有不少外企在华员工,很多都是年轻白领。

他们小区住户里有三位专业医生,一些找不到药物的住户,可以向他们寻求帮助。健崔负责后勤工作时,发现很有意思的现象,志愿者中女性占大多数,一些来自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的住户最积极,他们会主动帮助外籍人士做翻译,协助他们参与团购。一位香港邻居每天早上八点会准时在群里回复信息,沟通有无,在手机上做Excel表格、翻译、对接,常常忙碌到晚上。这些年轻的公司人也会不断更新小区的团购公约,将封控下的生活变得更加流程化、有序化。

每一天,方舟都在关注各种各样的业主群、志愿者群、团购群,在信息的汪洋里,被时间线上的各种消息消磨着精力,也观察着志愿者们如何悄然维持着社区运营。

他继续做着音乐播客,用空闲时间做志愿者,为这段特殊期间找到一种自洽方式,也疗愈了他的听众。

“总有人说疫情重新增进了邻里感情,但我觉得只要隔离结束,大家就会回归各自的节奏。”方舟更期待的是,等疫情结束,新电脑到手,他可以走出家门,约上音乐人做访谈,呈现“周末变奏”作为音乐播客更丰富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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